王小虎摔断腿后,在县医院躺了三个月。出院那天,他拄着拐杖站在医院门口,突然觉得后脖颈凉,像是有人对着他吹气。他一回头,看见马路对面的电线杆上蹲着一只金毛黄皮子,正歪着脑袋瞅他。
"滚!别跟着我!"王小虎抄起拐杖就要砸,可那黄皮子"嗖"地窜没了影。
回到家,他爹王大柱正在院子里劈柴,见他回来,闷头说了句:"以后别上工地了,在家种地吧。"
可这腿伤落了病根,阴天下雨就疼得钻心。有一回疼得厉害,王小虎半夜爬起来吃止疼药,刚走到外屋地,就听见仓房里"窸窸窣窣"的动静。他抄起顶门杠,轻手轻脚推开门——月光从窗户缝漏进来,照见粮囤子上蹲着个东西,金灿灿的,正捧着个玉米棒子啃呢。
王小虎抡起顶门杠就砸,"咣当"一声,粮囤子晃了晃,那东西却不见了。他喘着粗气四下张望,突然觉得脚脖子一凉,低头一看,一只黄皮子正扒着他的裤腿往上爬,绿豆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。
"啊——!"王小虎一脚踢开,连滚带爬跑回屋里,把门闩得死死的。第二天一早,他娘去仓房取粮食,现粮囤子里的玉米少了一大半,地上撒了一路,一直通到后山。
打那以后,王小虎的腿疼得更厉害了,吃多少药都不管用。有天夜里疼得实在受不了,他迷迷糊糊看见炕沿上坐着个穿黄衣裳的小老头,正拿着根针往他腿上扎。他想喊,却不出声,想动,却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。
第二天,他娘现他脸色铁青,赶紧去找刘婶子。刘婶子看了看,摇头叹气:"这是让黄仙缠上了,得送。"
可没等做法事,王小虎就在一个雪夜里咽了气。死的时候,两条腿蜷着,怎么捋都捋不直,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似的。
下葬那天,村里人看见一只金毛黄皮子蹲在新坟头上,直到棺材入了土,才一溜烟跑进林子里。
王二媳妇活到八十三,临走那天突然精神了,把重孙子铁柱叫到炕前,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红布包。老太太颤巍巍打开布包,里头是块黄的皮子,已经碎成渣了。铁柱凑近闻了闻,有股子陈年的腥臭味。"刘婶子说要供起来可你爷爷你爹都不听"老太太突然死死攥住铁柱的手,"你你得信啊不然这债"话没说完,手就凉了。
铁柱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碎皮子,忽然一阵穿堂风吹过,那些碎末"呼"地散了,就剩几根金黄色的毛粘在他手心上。他下意识回头,恍惚看见门帘子动了一下,像是有什么东西刚钻出去。
第二天出殡,铁柱跟着抬棺的队伍往坟地走。路过村口老槐树时,他突然觉得脖子后头凉飕飕的,像是有人对着他吹气。一扭头,看见树杈上蹲着只金毛黄皮子,正咧着嘴冲他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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